主题：情窦初开时的花瓣飘洒一地

回到老家，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跑回母校，操场改宽了，足球场的设备更新了，往昔的一幕重现在眼前：曾经在这个操场上，奔跑着那个男生在球场上英飒的身影。 

记得那天下午出奇的热，烈日当空下我们在上体育课，完成老师布置的长跑后坐在树荫下乘凉，冷不防，足球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胸口，随即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，头发的汗水一颗一颗往下滴，汗毛在阳光的折射下呈出五彩光芒，仔细一瞧，咦，这不正是学校的升旗手吗？也许他正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忐忑不安，连说话也结巴了。
你，你，没事吧，球撞伤你了吗？
我看看身上，既没磕伤流血，也无大障，就把树桩上的球抱起来，伸手递给了他。
他对着我笑笑，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大门牙，有点像小兔子，“扑—哧”，忍不住笑了出来，“哎哟”，这一笑，胸口有点儿疼。
怎么啦？要紧吗？送你上校医室看看吧。他显得非常紧张，说着，伸手要来拍我的肩膀。
我略略一闪，避开了他的手。
这时，他的那些球员在不远处起哄，听着那叫嚣声、口哨声，我只觉得脸滚烫起来。
我没事，踢你的球去吧。
那好，有事到高三3班来找我。他留下这么一句话，奔向操场中央的球场去了。

1

高三3班？高三3班！哦，原来他在高三3班。默念几遍，相信自己是不会忘了的，就在那一刹，对这个陌生的班级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，暖暖的，美美的，甚至有些甜甜的。

每天有意无意地，都会默念高三3班，知道了那个班级就在最里边的一栋教学楼里，和我们班级相隔有些远，课间休息喜欢站在走廊上，因为可以眺望到高三3班。听过很多女生谈论过他，说他帅气，文笔也好，是学校《花地》文学社的头儿，有些女生争着入文学社，都是为了和他能多一些接触和时间相处。

每周一，对于我们，至少是一部分女生来说，那是快乐的时光，因为可以看到站在升旗台上的他——那个全校公认的美男子。看着他和另外的升旗手共捧国旗踏上升旗台，女生的心跳可能都在加速；然后他们在忙乎着把国旗系好，国歌奏响时他把国旗一挥，冉冉升起。

一声礼毕，整个校园在沸腾，各路小道消息便传出来了，有的说，他和同班的女生进行得火热，有的说他和文学社某个小师妹刚好上了。只有我默不作声，甚至有点儿哧之以鼻。这些空穴来风、捕风捉影的负面绯闻丝毫不能动摇他留存我内心的位置。
当自己铺下粉红的信笺，写下诗句行行，竟发现，写满了一页的诗句，依然没法理清自己的头绪，尽管多次警告过自己，要专心致志学习，他却像影子般跟随在自己身后。

Re:情窦初开时的花瓣飘洒一地

和他的第二次接触，是事隔被球撞伤已经好几个星期的一个清晨。
当我骑着自行车慢慢挪动在校区的小径上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骑车来到了我身旁。
Hi，早！小师妹，还记得我吗？说着又是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。
嗯，知道。我在极力镇定自己，全校有谁不记得你呢？不知道为什么，便抛出这么一句有点儿冷嘲热讽的话来。
哈哈，是吗？那有兴趣来我们文学社吗？听说，你在班里诗写得不错。
真鬼，他从哪打听来的呢？先不管了，进文学社再说吧。

就这样，我进了学校的文学社，因为经费不足，还得丢了第三节的自习课，跑去当印刷工人。即使这样也不觉得辛苦，因为和他共事的感觉很美。我们一块收稿，审稿，出去采风，天好蓝好美，他和我交流些什么，有点儿听不进去，因为我只顾着欣赏他口若悬河的口才了。他非常有心，往往会顺便采摘一些野花，菊花啊、牵牛花啊、狗尾草啊，扎成一束，回来放在我的桌子上。当闻着花香，就会思绪袅袅了。

1

美丽的日子就像美丽的梦，总会醒来。没多久，社里来了一个师姐。他和她似乎有着更多的话题，也许是年龄相近吧，他们采风的收获也出奇的丰硕。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蜷缩一角的丑小鸭，看着他和美丽高贵的天鹅在空中遨游，自己只有羡慕的份儿。

我的成绩一路猛降，父母知道了我参加文学社的事，他们一致认为文学社耗费太多的学习时间，非常坚决地要我退出。我先是以理据争，并保证会把成绩赶上去。因为心里清楚，离开文学社的话，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他了。

草稿纸上，爬满一页的是留和离两个字。顺手摘下一朵倔强盛放的野菊花，用最古老的方法来决定自己的去留。摘下第一瓣，是留，第二瓣，是离，……只剩两瓣了，再明白不过，一瓣是留，最后一瓣是离。我不相信这个结果，又摘下第二朵野菊花，重新玩起这游戏，结果又是离。难道这是天意？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宿命者啊，不行，再做一次。……

花瓣飘满了一地，是留？是离？花儿啊，你能告诉我吗？

静静地收拾桌子上属于自己的东西，把满地花瓣装在口袋里，留下一封辞退信，走在了回家的路上。那晚的夜空，繁星点点，没有皓月，虽看不见自己流泪的模样，嘴里尝到咸涩的滋味已明了，十八岁的自己，有了孤独和伤心。

1

他忙于高考的复习，只给我来过一封信，信上说，他对我的退出感到非常惋惜，希望我以后要多练笔，能在文学路上走下去。

人的相遇和相处真是奇异，在同一座校区，咫尺距离，直到他走上了高考的独木桥我们都没再见上一面。随着那年七月的风，卷走的不仅是他的人，还有我的心。常常落寞的坐在那颗大树下阅读，看着远处的男生在踢球，眼光总会搜索起来，直到失望才清醒，他已经告别了母校，踏上他的大学生涯去了。

直到多年以后，在母校的庆典上，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。他已下海经商，身上有几分儒商的味道，商海的浮沉磨练了他的见识和胆量，也磨殆了他所有的锐气和光芒。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，当初怎么就那么难以割舍呢？

记不起是谁说过的一句话，青春年少，情窦初开的时候，自己所喜欢的对象，只是一个异性符号而已。也许吧，当年对他朦胧的爱，只是出于一种迷恋罢了。


后记：今天是七夕，碰巧写下此文，就当作是送给天下所有有情人的礼物吧，愿有情人幸福快乐！
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