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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快乐地走遍云南

发表于2007-05-18
这是一篇你没有看过的游记,这是一本你没有读过的散文,这是一个梦,开放在遥远的云南,彩云般亮丽,丝竹般欢乐。就让这跳脱的文字,清幽的古韵,尽情绽放在那片饶嫣的红土地上。
四百年前,徐霞客在游记中用一半的篇幅写下了云南的神秘与神奇。四百年后,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小姑娘快乐地走遍云南,用她空灵如风的文字写尽了七彩云南的风情。牵着这个精灵般小姑娘的手,去体味一个你不知道的云南吧!
发表于2007-05-18
“你来自云南元谋,我来自北京周口,让我们紧拉毛茸茸的双手,直立行走。”

去年夏天,一位叫王鹏威的北京朋友对我如斯说。人类历史第一页从距今170万年的元谋人翻开,比北京周口店人早了一百多万年。王鹏很是油然神往,跟我说:“咱们演绎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吧。”说完对我伸出手。他的手红润健康,我的手嫩如葱根,都没有毛茸茸的状态。我像淑女般矜持,并未伸手一握。现在回想,遗憾得很。一失手成千古恨,再回首已百年身。

七月流火,天气渐渐转凉,我坐在由昆明开往楚雄州元谋县的大巴上,沿途闪过大片大片开得妖娆的野花。车速很快,隔着车窗,虽是只看得一鳞半爪,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花蕊,依旧幻化成元谋猿人亮晶晶的眼珠。我的手扇过红土高原,狠狠地摸了元谋人的脸蛋一把。一百七十万年前的猿人,对我咯咯咯娇笑。

元谋县城不大,除了街上穿彝族服饰的人让我眼前一亮之外,它跟中国其他小县城没什么两样。我只花了一小时,便将整个县城逛了个底儿朝天。然后,买一个西瓜,坐在街边大啃,跟西瓜大伯闲聊。

我问他:“你常吃西瓜么?”

西瓜大伯有点忧郁:“吃啊,吃得都想吐了。”

“你是连籽儿一起吃呢,还是一边吃一边呸呸?”
发表于2007-05-18
西瓜大伯茫然想了半天,说:“没注意呢。”

我掏出两元瓜资给他,一笑而去。西瓜大伯还瓷在那里。

街头巷尾,开着一树树金红色的花朵,碎小,却极其繁茂蓬勃。问了本地人,才知道那是木棉花。

我惊问:“木棉花?木棉袈裟?”

那人骄傲地一仰头:“就是!以前和尚的袈裟,就是用木棉花绒织成的!”

欧麦嘎得!和尚居然辣手摧花!

小时候,曾把凤仙花瓣捣碎,包在指甲上,半小时后,指甲便被花汁儿染得红粉粉的。张开十指四处找人炫耀:看!凤仙花开在我手上!

木棉树高高矮矮,我跃跃欲试,想去摘两手花朵下来,把我的白衬衫变成红袈裟。可惜街上行人甚多,很怕被他们当作采花大盗收拾,只得悻悻作罢。一走一回首,怅然若失。
发表于2007-05-18
如果说石林是哪位男巨人挥动宣花大板斧劈出的来话,那么土林,便是由一位女巨人用一捧捧细沙慢慢精心堆砌而就。踏在沙石铺地的红土上,看那一根根拨地而起的泥土巨柱,如土芽,如古堡,如尖笋,如铁帽……有的从正面看,是逃离尘世无污浊垢染的肃穆圣堂,从侧面看,又变成深微幽远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了。天然造型的土林,伫立旷野,像一个个古远而缱绻的梦,一旦入睡,便不愿复醒。

千万不要以为泥沙做就的土林是轻曼脆弱的,经过几千万年的地壳运动形成的土林,看上去似乎一手指就能戳个洞,事实上它比顽石还坚不可摧。高原烈日,紫外线刺透厚厚云层,狠狠地向我怒奔而来。我戴一顶大草帽,骑一匹矮头瘦马,作势挥动马鞭子,像一个倜傥的中世纪骑士,穿行在峻峭雄浑的土林之中。多么盼望全部土林能在这一瞬间崩溃倒塌,将我覆盖,将我吞淹。那么,我就能像卡夫卡那样写下一则著名的日记:土林倒塌……下午睡觉。

2.

僧为帝帝亦为僧,数十载衣钵相传,正觉信然皇觉旧。

叔负侄侄不负叔,八百里芒鞋徒步,狮山更比燕山高。

这副联悬挂在武定县境内狮子山的正续禅寺内。僧为帝的那人叫朱元璋,负了侄的叔是他四子叫朱棣,不负叔尔后帝为僧的是他孙子叫朱允炆。“靖难之役”,大明皇宫熊熊烈火,朱允炆神秘地失踪了。他去哪了——他被亲信救出后在狮子山“帝亦为僧”了。
发表于2007-05-18
历代君王中,我最喜欢明朝的皇帝们。明熹宗朱由校,不爱皇位爱木工,置政事奏章而不顾,成天握一把小斧头小锥子,东劈西戳,生平最大的成就是做成几件木推车、木桌子。明武宗朱厚照,玩得那叫一个离谱,换成今天的话说叫——酷。他在宫中模仿街市的样子建了许多店铺,而他自己扮演卖猪肉的屠夫,宫女太监们妆成赶集的农夫农妇:大白菜喽三文钱一斤!猪下水十文钱一副!您看准喽不好不收钱!他还是个官迷,在西巡的过程中,武宗皇帝曾遭遇蒙古的小股部队,并与之交火胜利。他非常高兴,并封自己为“威武大将军”。遍观中国历史,放着皇帝不做而原做将军的恐怕只有武宗一人。明神宗朱翊钧,懒到令人拍案惊绝,他曾不理朝政28年,内阁多半位置空缺,很多重臣苦巴巴等了一生,也没有见过皇帝的样子。他的庙号神宗,意为神龙见首不见尾,难得一见。这些生动得不得了的皇帝们,为明朝涂抹上“性情中人”这有趣的一笔。

去狮子山的公路九转十八弯,沿途虽有山花开得满坑满谷,飞鸟叫得娇脆可人,我却闲情逸致全无。蜿蜒盘旋的弯道像一条在火锅里被烫得稀烂扭曲的鹅肠。我忍了好久,终于忍不住趴在车窗上,把头伸出去大吐特吐,呕吐声令旁人厌恶不已,我哪里管得了这许多。有个人霍地站起来对我说:“你吐完没呀?”我唏哩哗啦吐得神清气爽,煞白了小脸,笑嘻嘻跟他说:“Over!”一位中年阿姨看不过去,跟那人说:“晕车也正常嘛,除了司机,谁都可能晕车。”话音刚落,司机趴下身吐起来,吐完苦着脸对我们说:“谁说司机不晕车?”全车人绝倒。
发表于2007-05-18
一路行一路吐,续禅寺终于雄壮威严地站在我眼前。4000多平方米的殿宇建筑,寺内外随处可见百年古树,奇花异草。这么一个清幽静雅之处,想必建文帝定是乐不思明。

那副烂熟于心的对联,真真切切就猛然蹦进眼珠里来。反复念读,细细品嚼,眼泪就差点流下来。朱允炆21岁登典成为大明第二代皇帝,仅仅四年,便使暴虐的大明帝国仅具有人性曙光。永乐打败了建文,叔叔打败了侄子,凶残打败了善良。兽性VS人性的胜利,中国历史上已经上演很多次,惟独这次,令我无限哀怅。当年狮山,朱允炆黄袍褪下僧袍加身,他的心,定是沉静如水。

正在泪眼朦朦唏嘘不已,身后一声咳嗽,转头看,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和尚在我身旁的菜园锄草。

我走过去,蹲下来问:“你说,建文帝真的在这出家吗?”

老和尚说:“六七百年前的事,谁知道。”

“那为啥都这样传说呢?”

“传说嘛,捕风捉影而已。”

“那也得有阵小风有个鬼影才能捕捉呀。”

老和尚瞪了我一眼:“你这个小姑娘,是不是野史看多了?”
发表于2007-05-18
我走进去,柜台上搁放着一溜儿的各色佛珠子。我说:“早哇,老和尚。”

老和尚一看是我,也笑起来:“早。”

我伸手摆弄那些佛珠子,说:“你看看,七零八落的,一点也不讲美学。”

老和尚说:“佛珠本身就是美的,还要怎么美学?”

我说:“你不懂,美还要美上加美,”顺手替他重新摆放好佛珠说,“你看,一串大珠旁边摆串小珠,这叫不对称美。就像老和尚一定得和小和尚站在一起。”
发表于2007-05-18
老和尚哈哈大笑。

我鬼鬼祟祟跟他说:“昨天夜里我听到朱允炆说话了,他一直说奉天靖难以清君侧。”

老和尚又不理我说疯话了,埋头看一本经书。

我求他:“陪我聊聊嘛。”

老和尚说:“我没空,又要看经书又要卖佛珠。”

我看到柜台下有一副象棋,便跟他说:“我跟你下棋,好不?”

老和尚吃了一惊,从经书上抬起头来:“你会下象棋?”

我说:“象棋围棋军棋飞行棋,只要是棋我都会下,象棋虽然是最菜的,但对付你足够啦。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下几盘指导棋吧。”

我骗了老和尚,其实象棋是我最精通的棋类,去年象棋大师胡荣华到昆明,我有幸与他下过一盘,我还吃过胡荣华一个小卒呢,我的棋友们都嫉妒得眼睛充血。

摆好棋子,我执红子,他执黑子。捏起一只“炮”,我说:“先说好,我每输一盘便买你一串佛珠。你若输了就要告诉我关于续禅寺与建文帝的故事。”
发表于2007-05-18
老和尚得意地扫视了柜台的佛珠们一眼,说:“那我今天是碰上大香客了,可惜佛珠不够卖啊。”

我不答话,排开阵势厮杀起来。我排出一个“雷公炮”阵势,连环马跳在两炮前,双车并上,其势也汹汹,其攻也猛烈。老和尚是出家人,性情淡泊,习惯了守多攻少,大约没料到我一个小姑娘会像扈三娘那般凶悍残忍,一时间老和尚差点抵挡不住,苦着脸在那儿冥思苦想,一张老脸涨得红彤彤,像两朵燃烧的火焰。我很想找一支烟触到他脸上,看点得燃不。哈哈!

可惜,欢乐总是短暂的,老和尚折掉一只车破了我的雷公炮,随后有守有攻,细水长流,渐渐干掉我的两马、一炮、一车。我只好乖乖地举手降服,买下一串佛珠子。

那串佛珠子又长又大,戴上它,珠尾直拖到我的肚皮。我憨厚地跟老和尚说:“二师兄,我是沙僧。”

老和尚忍俊不禁。

接着摆棋再战。老和尚含蓄浑厚,不张不扬的,便赢了我十几盘。我看着愈来愈薄的钱包,数着愈来愈多的佛珠子,想着无论如何要赢他一盘。老和尚不谙世事,大约不知道胡荣华是谁,于是我使用胡荣华的反宫马,两只小马儿如孪生双胞,连环并肩,在他禁区内如入无人之境,前踹后踢,左奔右跑。最后他的“将”望马兴叹,垂头待宰。
发表于2007-05-18
“我不懂!我不要懂!那他就在续禅寺这样平庸地念佛诵经过完后半生吗?肯定还有故事,你快说!”

“噢。他在寺内生活不久,便因其气质高贵相貌俊朗被山下民间所传诵,于是认识了一位美丽姑娘。两人相爱了,并生下一个儿子。儿子也做了续禅寺的小僧,孙子也做了僧人……大道坦坦,佛法无边,朱允炆的后人最后全都与他们的祖宗朱元璋殊途同归,与僧人结下不解之缘。你知道我的俗名叫啥吗?我叫朱惠良。我算算,应该是朱允炆第一百二十三代后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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